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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唏嘘的“安全毯”——《Security Blanket》by 素熙

这是个只有34K的短篇,但是通过“安全毯”这个兼具广度和深度的意象,生生让这个短篇呈现出远超故事篇幅的回味来。所谓安全毯的广度指的是不同人手中的“安全毯”指代各有不同,深度则是指,“安全毯”这个意象本身就有藏纳故事和隐私的容量,因为它直接关乎人内心的安全感投射,从幼童时期对某种物质的执着到成年以后对于某种抽象行为的坚持,“安全毯”的成因本身即可为故事。

《Security Blanket》中主角方育骏随时随地攥着一件男式旧汗衫,甚至连做爱的时候也不松手,这件他小时候捡到的汗衫是他的“安全毯”,是他汲取安全感的圣物。育骏由于早年父母离异,早早便出柜,因为他的安全毯的缘故,虽然生得漂亮俊美却一直无法有长久的感情。在钙友的怂恿下,育骏猛然想到自己可以凭着汗衫上厚重的气味去寻找汗衫的主人,而正巧在这时,育骏接到了父亲的病危通知。育骏对于病危的父亲并无太多悲痛,他只是怀着想找寻汗衫主人线索的初衷去医院看望照顾父亲,却不期然遇到了与汗衫有着相同气味的年轻男人——郑安泉。郑安泉是受自己已故的父亲之托,来照顾临终的方父,因此两人才遇上。与汗衫有着相同甚至更为浓烈气味的郑安泉显然让育骏意乱情迷,也是他让育骏第一次放开了自己的“安全毯”。但育骏的安全毯汗衫并非郑安泉所有,育骏追问安泉,发现汗衫疑似是郑父所有,但郑父却已在六年前去世。方父不久后也去世,在育骏和安泉为他整理遗物时不小心打翻一个年代久远的铁盒,里面藏的竟然是两人父亲的照片。照片和只字片语的短札无不指向两人的父亲曾是恋人的事实,却因为育骏的父亲没办法放弃“婚姻”这层让他觉得安全的保障而错失两人的感情,最终不过是各自离散。而育骏也从回溯父辈感情的真相里回忆起他对安全毯病态执着的真正原因,育骏的安全毯是父亲执着于婚姻这块安全毯的一桩不幸产物,育骏靠它自我催眠和遗忘他与父母一同的家的分崩离析的恐惧。

方父紧攥着婚姻这块安全毯不敢对自己的感情坦诚,因此他既错失了自己的真爱,也毁掉了两个家庭连带自己。但育骏却不同,他并无意向世俗的伦理道德乞怜,他的安全毯是对儿时不堪记忆的封印,却也渐渐演进成为一种联系着他私密情欲的媒介。通过梳理父亲压抑不幸的过往,育骏对于安全毯来历的疑惑终于得以去除,同时,想来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某种源自幼年的深刻不安也借此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平抚。而另一方面,汗衫的“气味”似乎也随着这个道具在剧中榨干了作用而奇异地淡去,取而代之的不再是一块年代久远的破布与没有温度的死物,安泉彻底地抽走了育骏手中的安全毯并顺利上位,成功地当上了育骏的第二块“安全毯”。

素熙在她的粉丝口中也有黑白之分,白素熙文风轻松搞笑,黑素熙则又虐又黑暗。这篇文其实略难界定,主CP的感情线像是白素熙风格,但育骏这个人物的塑造以及父辈的悲恋却又隐隐带点“黑素熙”的感觉。因为“黑素熙”文里的主角总带着一股不自知的神经质和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她似乎在为读者(尤其是像我这般庸常地活在“正常”世界里的人)拓展这世界上各种人设的可能性以及这万千人丛中的各式暗一样,看的过程如被扼住一样憋闷。像在这篇文里“安全毯”这个高度浓缩又充满戏剧张力的符号就藏纳了两种不幸的形式。好在,素熙最后还是把父辈悲恋的阴影借由儿子们愉快地搞基给驱散了,可喜可贺。

此外,《Security Blanket》也用上了一点点推理的元素,并且同样是利用“安全毯”这个符号作前后的串联,先以安全毯本身能够藏纳故事的特点,引读者去思考育骏这条“安全毯”的来由。接着以育骏对汗衫病态的执着来引导读者自然而然地去好奇汗衫主人是怎样一个人……一步一步,像是呼唤读者捡起作者有心扔在地上的绳子,一节一节地摸索往前,去探看这一切的发展,去解开“安全毯”的谜题。

写于2014.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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